鬼王

最後一盞紅燈

那天深夜十一點多,林柏霖如往常一樣下班後騎著他的老機車回家。台北街頭的夜已經靜了下來,除了偶爾從遠方傳來的引擎聲,空氣裡只剩下冷風與淡淡的汽油味。他騎經民生東路四段的時候,後照鏡裡突然出現一台黑色轎車,緊緊跟在他後頭,燈光刺眼,幾乎要貼到他的後輪。

林柏霖皺了皺眉,稍微加快速度,可那輛車不但沒有放慢,反而也跟著加速。他並沒有違規、也沒擋道,實在搞不懂後方駕駛到底在氣什麼。就在紅燈前,他緊急煞車,那輛車卻毫無減速地猛力撞上他的後座。

那瞬間的衝擊力把他連人帶車拋飛出去,重重摔在地上,頭盔脫落,鮮血從後腦潺潺流出。黑色轎車並沒有停下,反而在撞人後加速逃逸,消失在轉角。

柏霖當場死亡。

那裡沒有監視器,沒有目擊者,警方最後只能以「肇事逃逸」結案。

但是一週後開始有奇怪的事情發生。

每天凌晨兩點,撞人那一帶的紅綠燈就會突然壞掉,一直閃著詭異的紅光。住附近的計程車司機說,有幾次在紅燈前等候時,後座的車門竟自己打開,一陣冷風吹進來,後照鏡裡會短暫映出一個頭破血流、盯著你的年輕男子。只要你回頭,那人影就會消失。

還有一次,一名外送員騎車經過現場時,機車突然熄火,手機自動撥出一通電話,對方那端沒有聲音,只聽得到重重的喘氣聲與輪胎緊急煞車的摩擦聲。他嚇得把手機摔出去,之後再也不敢走那條路。

最離奇的是,一名自稱「當晚開黑車」的網友,在一個深夜靈異討論版上留言說,他從撞人後就夜夜夢到那名機車騎士跪坐在他車尾,用血淋淋的手扣著他的後保險桿,無論他開去哪裡,對方都不肯放手。

「他沒有罵我、沒有報復,只是一臉疑惑地看著我,好像在問我,我到底做錯了什麼。」

那則留言不到十分鐘就被刪除,帳號也從平台上消失。有人說,那個駕駛一週後在中橫翻車身亡,而車禍現場——正好也有一盞故障的紅綠燈,在荒山野嶺的轉角,無來由地閃爍著。

從此以後,凌晨兩點開車經過民生東路四段的人,都不敢看後照鏡。

因為你永遠不知道,那一盞紅燈下,站著的是不是那個「什麼都沒做錯」的機車騎士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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